(一)流动校长及教师的"能量"发挥以其教育领导力的发挥为路径 学校离不开好校长。不论是政府还是社会对学校校长的期望甚高,认为他们在促进学校发展、提升学校的办学水平和学生的学业表现方面都会有决定性的作用。校长的能力和素质被视为是确保学校教育改革的重要保障。作为学校的正式领导人,校长往往统筹全校各类行政及管理工作,如学生学习及成绩,教师的聘任、表现评估和职称晋升,学校规划与财政,学校组织与氛围,学校的改进与效能,学校与政府之间的沟通和问责,学校与社群的关系,学校的办学宗旨与文化传承等。国外的研究显示,校长的主要工作似乎是平衡各方(政府官员、教师、家长和学生)的需求[14]及维护教师的教学空间和时间,使其免受外界干预[15],而校长直接领导校中的教学工作的机会实在不多[16]。在我国,校长构建关系网和拓展资源的能力则被视为至关重要。许多薄弱学校对流人校长的期待亦是借助其关系网及"流动校长"这一身份本身所拥有的政策资本带去更多的资源,如获得更多教师职称的名额。如前所述,资源的增加并不必然导致人们自由追求幸福的机会与能力的增加。因此,在"校长领导"这一层面,我们更关注流动校长可有助于提升流人校教育质量的专业实践,关注流动校长在新工作环境中的教学领导、教师队伍管理和学校改进这三个方面的表现。 加人流动的优秀教师往往被期望作为种子教师到流人校对其教育教学发挥引领辐射作用。这在西方教育领导学中对应着"教师领导"(teacherleadership)这一概念。作为一个较新的概念,该词在西方教育领导学界是随分布式领导的主张而崛起。其背后假设是,人人皆可因其在某一方面的特长或能力而有一定影响力。但在中国语境中,一提到领导往往是指在正式领导位置上的人,因此,"教师领导"这个学术概念还不为多数人所认可,但却有不少相应的本土话语,如"种子教师"、"带头人"、"领头雁"等,而这些教师应该承担怎样的引领辐射作用?他们又该如何发挥其能量以影响他人?事实上,从我们的观察来看,在中国,多数"种子教师"往往是在教学层面进行引领辐射,但时移世易,当今教师的专业工作和责任已远远超过传统所理解的"教书"了。国外的教师领导研究显示,学校教育改革和课程改革使教师的工作日趋繁杂,还要求他们在学科知识、教学技能、师生关系、同事关系和家校合作上做出调整和改进。教师的影响力可见于知识的更新、技能的创新、学习社群的建立、师生关系的改进、教育公平的体现、学校文化的承传以及教师角色的蜕变等。[17]在我们对中国一线教师的观察中,发现他们对自己所承担的"社会改造者"和"社会公平促进者"这一角色认识较淡。作为流动到薄弱校特别是边远地区的优秀教师来说,思考如何通过教育促进学生发展其潜能并通过教育改善学校所处社区是一种至关重要的领导力的体现。因此,在流动教师领导力发挥中,我们认为至少包括流动教师在新工作环境中的教学、育人和公益三个方面的能量发挥。 (二)流动校长教师"能量"的扩散有赖于校外的支持领导 校长和教师的领导能力之所以能被认可,是因为他们在学校里的工作表现出色,他们的能量应是和原任职的学校息息相关的,是校本的。学校是培养领导力的土壤,也是这些校长和教师能量的运作场域,离开了原校,两者的能量将受到何种影响受到质疑,若是造成能量的系统性减损,则不仅不利于"校长和教师的轮岗交流"政策的可持续性实施,这一政策的合理性也受到质疑。那么,如何在促进流动校长教师个人能量发挥的同时还能将其能量扩散到系统中,促进整个教育系统的公平与质量? 博伊兰(Boylan)所提出的"系统领导"为回答上述问题提供了启示。系统领导的概念有三种意思,即校际领导、系统领导的取向和身份认同、学校教育体制中的领导。他认为,教师领导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三种意义下体现其系统领导力。教师可通过不同的专业网络和校际合作计划来实践其系统领导力。若教师有清晰的道德理由和目的,则他们也可以如校长一样在社群中扮演领导的角色。[18] 在我国,如何构建教师的专业网络和校际合作计划,校外各种支持领导,如地方政府的教育领导至关重要。作为主管地方教育机构的领导,地方教育领导所扮演的政策推行和实施质量保障的角色越来越重要。[19]地方教育领导应在保证地方教育体制和财政的承受能力、轮岗原则和流动人才选拔公平合理、流动机制有效、流动途径畅通、流动人才与岗位匹配等方面发挥作用。比如,建立系统性的意见收集和流动人才工作评估机制,为流动人员提供定期的专业接触以为其提供及时适切的专业改进意见和专业支持,并促进其能量在地方凝聚和扩散。 当前,一些地方学校联盟或是靠自上而下的政府推动,或是学校间因校长个人私交而形成的"片区"或"学校联盟"。前者往往是政府为促进教育公平有意为之,片区内往往有一所或几所名校,以名校为核心向外引领辐射其他薄弱校,片区内学校数量和彼此关系较为稳定且有制度保障,并能获得相应的政府资源的支持;而后者则往往是学校出于规模效益而联合起来做一些事情,如统一出卷、阅卷,紧缺学科教师的校间互换和联盟教研。①学校自发形成的联盟往往结构较为松散且不稳定,学校彼此教育教学水平相似,容易出现教育教学上的"近亲繁殖",对一些教育教学水平较低的学校联盟来说,很难有高水平引领,在这个层次的联盟中,一旦有学校"脱了贫"或"升了格",这所学校往往会迅速脱离原来的联盟而加人更高水平的学校联盟中。因此,地方教育领导如何借助学校已有自发形成的联盟进行能量流动的引领,并在联盟之间和片区之间建立连接,进而实现能量在更大系统中的流动,是对其教育领导力提出的挑战。 此外,地方教育领导在其教育领导力发挥时,亦需要进行价值引领。在田野观察中,我们听到不少联盟校的教师表示,自从有了学校联盟,他们的问责压力更大。过去仅是校内成绩评比,如今却被进行全片区或联盟内排名。这大大限制了教师自由发挥其能量。因此,如何通过机制建设引领联盟从关注考试分数的评比转向联合研究教与学,创建流动校长教师能量自由发挥的平台,进而促进教育公平与质量,是地方教育领导应有的职责。 (三"能量理论"视域下校长教师轮岗交流政策实施 引人"能量理论"思考校长教师轮岗交流政策的实施,教育领导力的发挥是关键。这就意味着在实施校长教师轮岗交流政策时应注意以下方面。 首先,各地方教育系统需要根据流人校和流出校的情况谨慎地选拔参与流动的教师和校长,确保选拔的人才匹配其工作岗位。至少所选拔出的人才需要具备以下条件:有足够的基本能力(知识和技能),专业能力及工作上的应变、社际和合作等能力;有领导能力和领袖情怀,以促进教育公平和社会正义为己任。 其次,国家需要自上而下的确立以促进社会正义和教育公平为核心的共同教育愿景,并通过制度设计切实使社会各界支持教育的发展,以教育公平为核心进行教育资源的分配。 再次,创设一个有足够相关机制和通道让人才能畅通无阻地在不同学校间流动的机制。当前"系统人"的提法是一种努力。但如果教师的利益和相关资源分配仍然是来自于学校的话,教师很难产生"系统人"的身份认同,亦不愿意流动到资源和晋升机会匮乏的学校。 最后,各地方教育行政人员应结合本地情况积极挖掘本地已有的民间教育能量扩散网络和平台,②创建保障人才流动系统中能量的正常操作、流动和在地方的凝聚与扩散机制。 |